【砂理】等价交换
*砂金x真理
*有些事物是值得用生命去交换的，比如■■，又比如■■。
半个系统时前，第一真理大学出了件大事。
一名全身捆满炸药的人闯进了某间教室，劫持了31名学生。那人什么要求也没提，只是封锁了前后门不让学生们逃出。之后便静静地坐在讲台前，等待着事态发酵。
霎时间，论坛和SNS上全是有关这件事的讨论。
有人说这个炸弹狂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。他会在学生们放松警惕的瞬间引爆炸弹，将那一瞬间的恐惧永远刻在眼底。还有人说这人真正想报复的对象是司法系统，卫兵到场的那一刻就是引爆炸弹的时机。
更多的则是在商量如何救出这批学生，参与这项讨论的甚至有不少德高望重的教授。
为了保护这些科学界的未来，他们也是绞尽了脑汁，诸如什么跨空间隐匿装置冷凝枪都说出来了。
在这些急得跳脚的人群之中，维里塔斯·拉帝奥教授就显得冷静多了。
他在观察。
一个人在想什么，往往能通过他的行为模式分析出来。就比如——
这个人把教室锁起来以后什么都没做，只是静静地坐在讲台前。他眉头微皱，眼球没有发生过大幅度的偏移。能看出他既不享受当下的状况，也没什么厌恶的情绪，而是在寻找或者等待什么。
是在等人吗？不像。从他开始执行计划到现在，一次也没有向窗外看过。要么，这个人觉得他等的人不会来；要么，他等的不是“人”，而是更抽象的事物。比如一个契机，一个现象。
除此之外，还有个奇怪的地方。
正常来说，如果处在某种状态下太久，人会无意识地用些小动作来维持精神敏感度。比如抓脑袋，捏衣角，或者玩手指之类的。但那个人却只是坐着，没有动过。
要么是他有放松精神的办法，要么是他正在集中注意力做什么。
可是在那里能做什么呢？
拉帝奥集中精神，努力不放过任何细节。
单纯的思考？不可能。他要是能沉下心思考，也就不会做出这种冲动的事了。
在等同伴的信号？但现场已经被守卫控制，教室半径一千米内应该已经没人了，除非他的同伙是守卫之一。
不太可能，拉帝奥否定了这一猜测。且不提这种安排很难实现，其次，目的不明不合逻辑。
运用对轴法观察，发现他眼球的运动模式似乎是有规律的？虽然幅度很微弱，从左到右，从左到右……向下移动，再从左到右，从左到右……
难道他戴了隐形眼镜式显示器？
结合他与“等待”类似的行为逻辑——
原来如此。维里塔斯·拉帝奥教授做出了判断。
“告诉卫兵不用紧张，他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引爆炸弹。另外，让传媒部做好准备，想办法把接下来发生的事报道出去。记住，要在尊重事实的前提下报道，切记不要夸大。最后，如果接到了星际和平公司的联系，让他们不要派人来，切记。”
负责人好不容易才在本子上记完这些要点，等到抬起头时，发现拉帝奥教授已经脱下白大褂，向前走了一段距离。看着对方行进的方向，他突然有点慌了。
“拉帝奥教授！那边是危险区域！”
拉帝奥没有回头，“我去换他们出来。”
*******
另一边，星际和平公司庇尔波因特总部。
在结束了长达一个小时的任务汇报后，砂金终于松了口气，瘫进了办公室里。
其实这次任务一点也不复杂，只受了点小伤就完成了。但因为汇报的上级是欧珀，屁事才多了些。要是换了钻石，早就搞定回去休息了，也不知道那人老是针对自己到底想干什么……
突然间，一道风声破空而来。砂金本能地抬起手，接住了那罐迎面飞来的咖啡，但随后就因伤口被扯动痛得龇牙咧嘴。
“你受伤了？”
“一点小伤，问题不大。”看清来者是托帕后，砂金一点也没客气，啪的一声掰开了易拉罐，“谢了。”
“别客气！”反倒是托帕，一改平时不怎么乐意交流的样子，饶有兴趣地坐到了砂金对面，
“听说你把欧珀惹毛了？”
“传这么快？”
“那必须的！你从他办公室出来以后，他砸了好几件东西！动静那么大，你没听见？”
“那点动静可入不了我的耳，”砂金喝了口咖啡，“你就是来问这个的？”
“不然呢？八卦可比工作有意思多了。”
“所以你接下来有工作。”
“嗯，有件小事。”
托帕虚点了几下手指，一块冰蓝色的半透明屏幕出现在了两人面前。画面中正在播放的是第一真理大学劫持案的现场，能看到学生们已经陆续逃离教室，正在接受守卫们的保护。
“这种事和公司有什么关系，让星际刑警去解决不就好了。”
“你再看看这个。”
屏幕伤画面一转，给出了一份人物资料。
那是个长相略显阴郁男人，姓名不重要，年龄32岁，人类，是隶属于公司市场开拓部的员工。他已经有三周无故旷工的记录，即将被解除劳动合同。根据人才激励部的调查，他既不接受停薪留职，也不接受部门调动，一心只想报复公司。这次的行动也是有预谋的，他想用自己的死亡给公司抹黑。
“就这？那确实轮不到你出马。”
“可不是么，而且那边还有咱们的大顾问在呢，根本不慌。”
“拉帝奥在现场？”砂金显得有些惊讶，“他今天不是要来公司开会吗？”
“啧啧啧，你对教授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。”托帕看着砂金，摆了个奇怪的表情，
“他会舍得自己的宝贝学生们出事？”
“……”
砂金只觉得脑子有点宕机，拉帝奥是这种会以身入局的人？
……也许真的会吧，如果想要保护的事物远比自身重要。
“托帕，可以麻烦你帮我准备一艘飞船吗？”砂金笑着看向托帕，
“开往第一真理大学的，越快越好。”
“不向欧珀报备吗？”
“你觉得如果我现在去找他，他会同意？”
“也是。”
*******
第一真理大学，阶梯教室。
拉帝奥是直接把教室门踹开的。当他走进教室时，有不少学生都激动得哭了。
那位炸弹狂当然也被吓了一跳，他慌慌张张地站起身，从口袋里摸出遥控器，指着拉帝奥，
“你、你再往前走一步，我就要按了！”
“你按啊，”拉帝奥一点也不急，“你按了目的就没法达成了，不是吗？”
“你已经知道了？你是公司的人！？”
“我哪里看起来像了？不过，我姑且也和公司有些孽缘。”
“……”
“来做个交易吧。”拉帝奥抬起下巴，镇定自若，“你放了学生们，我来做你手中的人质。比起这些还没摸到学位皮毛的学生，还是我这个全科教授比较有价值，你觉得呢？”
“……”
滴答、滴答——
霎时间，偌大的教室里只剩钟摆的响声仍在回荡。
那人皱着眉，一脸严肃。看起来像在衡量这笔交易是否划算，实际上正在利用微型电脑进行搜索。
他的眼中，一个个界面正在展开——
“维里塔斯·拉帝奥教授……第一真理大学一等荣誉学位……星际和平公司技术顾问……”
确认过眼前男人的价值后，炸弹狂终于松了口，“你留下，学生们离开。”
“多谢。”拉帝奥松了口气，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下了。
炸弹事件指挥部，看到学生们回来了，老师们喜极而泣。知道是被拉帝奥教授换回来的以后，所有领导都坐不住了。他们的样子比之前还要慌上十倍、不，百倍不止！是，学术界未来的星星们是救回来了，但是他妈的把正在闪耀的恒星给搭进去一颗啊！
“快！快点想办法！要么让炸弹爆不成，要么找个人去把教授换出来！快！”
“可是……”传媒系的教授在整理完学生们的供词后，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件事的复杂性，
“按拉帝奥教授的说法，那个人好像是要找星际和平公司复仇，但他又留下了不要让公司插手的嘱托……所以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？”
“有接到公司的联络吗？”
“有……我把教授的意思传达给他们了，对面表示会配合。”
“妈的！”平时一脸慈祥的老领导骂了句脏话，“他到底想干什么！”
教室里，炸弹魔向拉帝奥提出了同样的问题，“你想干什么？”
“救出学生们，仅此而已。”
“你不怕被炸死？”
“没有人不怕死。但如果这是命运的选择，我也认同。”
“不如这样……你帮我达成目的，我就放你走，怎么样？”
“恕我直言，做不到。对于庞大的星际和平公司来说，任何人都只是沧海一粟、不值一提的存在。在这点上，不只是你，就连我也一样。只是死了两个人而已，能造成什么影响呢？赔点钱，用舆论压一压，然后生活照旧，生意照旧。”
“就……就没有一点办法吗？”
“办法……当然是有的。”拉帝奥垂下眼眸，不知道在讲述谁的故事。
“你回到市场开拓部，努力提升业绩，得到上司的赏识，成为项目主管。在一年后，通过精心策划得到与战略投资部负责人见面的机会。当然，那个时候的你得有足够的个人魅力才行。然后通过申请，成为对方的部下，在某项任务中一战成名。之后便稳扎稳打，慢慢地向上爬——直到你成为公司高管。”
拉帝奥静静地看着对方，“到那时候，你就拥有了向公司复仇的能力。怎么样，是不是比死还难？”
“我要是能做到，我还、我他妈还在这……”男人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遥控器，浑身颤抖。
“有人能做到，就说明这并非不可能之事。想明白了就走吧，要么做个努力家，要么当个与公司无关的良民，好好生活吧。”
说完后，拉帝奥站起身，打算离开。他的步伐从容，没有一点慌张。
该说的他都说了，接下来，就要看对方怎么想了。
关于这件事的结局，他有过两种设想。第一种，对方被他的话语打击，彻底放弃，然后灰溜溜地从这里离开；第二种，恼羞成怒。到时候自己也就不得不出手了，搞不好还无法全身而退……
距离教室大门还剩十步左右，一切都将在这短短的数米之内见分晓。
九……
八……
别出问题。
七……
“你给我站住！”一道怒吼响彻教室，随之而来的，是包含仇恨与扭曲的控诉，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？高高在上，把别人当成傻子……”
“哎……”还是变成这样了。
拉帝奥定了定心神，右手一翻，摸出了一根粉笔。
就在他准备转身扔出去时，一道细长的影子出现在了教室门边。同时，还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。
硬币被抛起，然后又落回那人的手中，再次弹起。
当——
“砂金……我不是说别插手——”
“维里塔斯·拉帝奥教授，我可没有允许你插手公司的问题。”
轻佻的嗓音轻而易举地盖过了拉帝奥低声的抱怨，公司的高管之一砂金，正带着微笑走进教室。
“你就是那个搞事的？”
“终于来了……终于来了……”
面对公司真正的高管，炸弹狂变得更癫了。
只见他伸长脖子，对着拉帝奥教授大喊让他快点走，自己马上要干一票大的。
可就在这个瞬间，砂金突然向前迈了一步。他的手看似没动，却极快地闪了一下。
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，遥控器就已经到了他的手中。
“怎么还在用这么老式的遥控器啊？真没品。”
“你……你他妈……”见遥控器没了，那人低下头，慌张地在口袋中翻找着什么。
“是在找这个？”砂金亮出一个廉价的打火机，满脸都写着不屑，“五十年前的便宜货。”
“啊……啊啊……”
还没等炸弹魔开始崩溃发疯，一群公司员工就冲进来压住了他。
拆炸弹的拆炸弹，捆绑的捆绑，塞口球的塞口球，动作一气呵成。
而砂金，则不好意思地对着拉帝奥教授笑了笑。
“念全名会比较有气势，希望你别在意。”
“不是说了别插手的么，我能解决。”
“如果你是指用粉笔把他砸晕，倒还不如现在这样吧？”
拉帝奥看着被捆成螃蟹的人，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，“半斤八两。”
“顺便一提，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插手，至少得提前把我关到某个地方去。”
“有用吗？你的心思比正常人类的大脑细胞还多，不给自己留十几条后路会心甘情愿上我的当？”
“怎么不会。”砂金小声抱怨了一句，“就你能豁出命护着那些学生，我就不能来帮你了是吧。”
“说得好像谁不是一样。”
“啊？”
为了让对方听懂，拉帝奥深吸了一口气，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。
“总体来说，这是对你的报复。你去执行高危任务不也没告诉我？关于这点就彼此彼此吧。”
“哪里高危了，我两天不到就回来了……嘶……！”
受伤的手腕被轻轻握住，看着略微皱眉的砂金，拉帝奥义正言辞地说道，“你受伤了，这就叫高危。”
“……”僵持了几秒后，砂金还是叹了口气，认输了，“行，说不过你。”
“话说饿死了！从回来到现在我就喝了一罐咖啡，去找点东西吃？”
“摄入优质蛋白能加快伤口恢复的速度，我知道一家不错的烤肉店。”
“没问题，听你安排。”
“话说我能叫你维里塔斯吗？”
“那我叫你■■■■？”
“唔……还是算了，有点奇怪。”
“是吧。”
在不知不觉间，他们好像变得不像自己了。砂金不再像从前那般冷漠，开始主动地在意、关心他人。而拉帝奥也不再用理性衡量一切，在寻求答案与解法时，多了那么一点点温度。
有些事其实他们早就心知肚明，只是没说出口过罢了。毕竟对于某种感情来说，求不得才是常态，爱别离才是结果。既然从未得到过，也就永远都不会失去——
默认这条规则，也算是一种等价交换吧。
-FIN-
为了得到最刺激的体验，做梦的内容我是完全不敢细看啊啊啊……
祝我安稳熬过前瞻和2.1活下来，双手合十。
Ps，我没有四字强迫症，绝对没有。
